回家了。走在過往家園的村徑上,出乎意料地,還有零星人跡。這是白俄羅斯南境,隔著一片插滿輻射標示的樹林,和不遠的車諾比電廠相望。
老房子裡,留有當年匆忙撤離的雜亂。
瓦礫間散落一瓶藥罐,仍印著事發前一年日期。
一碗隨時間凝固的發霉白飯。不為人道的,還有堆在底下陰暗牆角的的空酒瓶。
凱特在還剩七人的村裡,和兒子守著老家。身為少數回到家鄉的「倖存者」,她所面對的除了土壤裡無聲帶走一個個村民的輻射,還有自然的威脅。幾年前,一群野狼差點咬走她的命。
瑪莉亞今年八十五了,還記得二十九年前那晚發亮的橘紅色天空。今日她與手術、藥物相伴,和消化系統內的輻射傷害搏鬥,而政府宣稱國民已恢復健康,在十年前取消一切醫療津貼。
岸邊紀念碑旁,人們遙望難以親近的普里匹特河。
強制遷村後,軍隊奉令摧毀並掩埋多數房舍;覆上混凝土,不許居民返回。這個曾是數百人的小鎮,如今荒煙蔓草。
塔緹安娜看管著已大半休耕的田園。這裏離政府劃定的所謂高濃度輻射區不到一百公尺,但依據政策,她無法領有任何補貼。
多半朋友都走了,鄰居死後,前後屋舍都成為廢墟。一只電話成為她的最後依靠。
眾人遺忘的核災區內,故事依舊。老婦人望向二零年代以降的歷代家族成員,不願解釋什麼。
安寧病房裡,床位空了,牆上的小丑依然笑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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